维威克的三十六课
Fan Translation
Translator: 野生的毒怪虫
Homepage: bilibili.com
Date: 2022-04 to 2023-12
Chapters
A | | V | | S | |
---|---|---|---|---|---|
1: | 布道一 | 13: | 布道十三 | 25: | |
2: | 布道二 | 14: | 布道十四 | 26: | |
3: | 布道三 | 15: | 布道十五 | 27: | |
4: | 布道四 | 16: | 布道十六 | 28: | |
5: | 布道五 | 17: | 布道十七 | 29: | |
6: | 布道六 | 18: | 布道十八 | 30: | |
7: | 布道七 | 19: | | 31: | |
8: | 布道八 | 20: | | 32: | |
9: | 布道九 | 21: | | 33: | |
10: | 布道十 | 22: | | 34: | |
11: | 布道十一 | 23: | | 35: | |
12: | 布道十二 | 24: | | 36: | |
Chapter One
《布道一》
他降生于洛西之领——栞莫所居住的灰土之中。彼时,他们与北境的人族之间还尚未燃起战火。爱慕率先来到牧人的村落,而谋算之君——『伯耶希』的影子紧随其后:已知、或是未知的事物都会主动聚拢到她的身畔,直至它们化作、或至少如同星辰般闪耀。她取走了一个牧人的妻子,对她说道:
“我是三位一身的蛇啮之后。在你的怀抱之中藏有两样事物:其一是一束朦胧的幻象;其二是一句七律的咒语——『毐义歮义沩』,而你必须反复诵读,直至『秘密』来到你的面前。”
言毕,她将牧人的妻子投入海中,由爪戈将她带到琉璃与珊瑚的宫殿之中。它们赐予了牧人的妻子腮与能够喷出乳汁的肉芽,在她的性相上做了手脚,好让她可以将那束幻影孕作一颗蛋。她在这里逗留了七八个月。
那之后,思特来到牧人妻子的面前,对她说道:
“我是三位一身的钟序之王。在你的怀抱中藏有一颗蛋,而我的手足正孕育其中。他有着看不见的剑与言说的知识,而你必须抚育这份知识,直到『侯王』来到你的面前。”
接着,他轻轻招手示意,数不尽的人偶便来到她的身旁,像一张张发着微光的绳网勾住她,将她重新提回海面,丢在了日暮海岸的浅滩上。她在这里静静地躺了七八个月,为她怀中的蛋诵读梅法菈的律典、洛西的预言,甚至禁忌的、翠尼玛的训教。
有一天夜里七只魔灵一同来到她的面前,每人给予了那颗蛋一样新的武式,每一式都对应着骨络的某种运动。这些魔灵被称作『动若彼态的男爵』。紧接着,第八只魔灵也来到他们身边,而他是一位亚君,叫作珐-努-亨,或是『现世武式的再演者』。珐-努-亨问道:
“你所等候的是谁人?”
牧人的妻子答道:“『侯王』。”
“去印铎利的土地上寻找吧。你尚有三个月的时间所余,在那之后战争便会到来——我今日回到此处,正是为了拿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士兵们寻乐……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给你看看这个。
于是男爵们和珐-努-亨连接到一起,化作一列凶恶的武式,仅仅只是旁观便能够使人感到畏惧。那颗蛋、以及它蕴含着的那一束幻象,默默地欣赏着他们的舞步。
“看好了,小小维克,你能窥见在我这尊由刀刃构成的势仪之后暗藏的真容吗?在此蕴藏着的是最为完美的纯粹而相斥之道。告诉我,它所代表的数字是多少?”
据说这个数字是一棵古老的缇花树上所能同时容纳的鸟的数量,再减去三分刻苦的差值。然而,维威克在他将来的岁月里找到了一条更好的道路,因此把这一份秘密送给了他的人民。
“我的左手曾经摧毁了一方世界。”那时他将会如此说道,“但在我的右手之中藏有着它本可以胜过我的秘密。即使是『爱』,也需要我的授意才能诞生于此世。”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Two
《布道二》
牧人的妻子带着维威克的蛋一路寻着印铎利的土地走去。沿途,很多魂灵来到她的面前,教导她的孩子——未来瓦登费尔无形而荣光的战士-诗人——维威克。
第一个魂灵伸开双臂,用他的知识紧紧地搂住了她。牧人的妻子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串无尽的因果当中。那颗蛋因此而雀跃,在她的怀中翻了个跟斗,向着世界的五个尽头鞠躬致意:
“悉知:行此圣礼者皆是豪横超然之人。”
第二个魂灵太过于傲慢,维威克不得不用一个头疼术赶走了他。牧人的妻子在一棵皇帝伞下休息时,第三个魂灵来到了她的面前。他叫作阿-哈顿,披着一身华丽的礼服,其每一缕丝线都是用言说的暗喻与引义所织成。那颗蛋盯着他再三端详,第一次它说道:
“哈,这什么意义都没有!”
它定睛再琢磨了一圈后,说道:
“嗯,也许这里面真的藏了些什么。”
终于,当它斜对着阿-哈顿的礼服瞥了一眼后,说道:
“无字却成章。精彩。”
“一语成谚。”阿-哈顿离开前答道。
第四个与第五个魂灵是一对胞兄弟。他们可以穿过牧人妻子的身体,刺进那颗蛋中,摸到它的核心。有人说此时的维威克长得像一颗折断了角的星星;也有人说更像是一串重现世间的概念。
“从我的这一侧带来的,”第一个胞兄弟说道,“是一串接连反复的灾祸,它们将会终结这一宇宙。”
“而从我的这一侧,”第二个胞兄弟说道,“是在这连绵不断的每一次灾祸之间,所必须开花结果的联姻结缘。”
那颗蛋听了大笑起来:“我还没有出生就要承担这么多东西,恐怕这已并非是我第一次诞生在这个世上了。”
紧接着第六个魂灵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它是黑手梅法菈,曾在最初的日子里教给洛西的族人们一切有关性与弑杀的艺术。它炽热的心融化了牧人妻子的双目;它连续六刀撕开她的子宫,从中取出了那颗蛋。蛋——以及它蕴含着的那一束幻象,却还仍然记得当这个世界尚未冷却之时它便已经拥有的形态,因而并没有在这炙热的高温中失明。
它与魔灵连结在一起,拿走了那些曾经只属于她的秘密,仅仅留下一部分避免让这张连接着世界的网络彻底散架。接着,黑手梅法菈将蛋放回了牧人妻子的体内,再吹出魔法直到她身上的裂口重新合拢。然而魔灵并没有把她的双目还回去。它说道:
“神之钥有三:是为诞生,是为机械,是为这二者之间的言说。”
智者在这一课中能够找到这些神钥的一半。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Three
《布道三》
牧人的妻子继续向着印铎利的土地前进,但此时已目不视物的她不慎走进了一个洞窟。恰巧,这个洞窟正是锻莫一族的居所。住在里面的锻莫察觉到了她体内的那颗蛋,于是扣下了牧人的妻子。他们将她牢牢捆住,带入了很深的地下。
她听见其中一个锻莫说道:“你去照着她的样子做一台人偶,放回到地面上……不要让她消失得太久。她拥有着某种和我们相似的东西,因此洛西的氏族必然会觊觎这份力量。”
在漆黑当中,牧人的妻子感到巨大的刀刃在她的身体上来回反复——然而再锐利的刀刃也没有任何效果;锻莫转而用声波敲打她的腹部——然而她却依旧安然无恙;他们又将她置入足以熔化岩石的高温当中——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那颗将会成为维威克的蛋在她的体内没有受到一丝损害。
一个锻莫开口道:“一点用都没有。恐怕我们只能先将她曲解到另一边了。”
维威克感到他母亲的恐惧,于是唱了一首诗来安抚她:
“这份烈火是我之馈赠,
焚烧殆尽、直至通往秘密的归处,
此域名为伯-耶-希,
而此礼赞隶于帕铎梅,
于此是为我氏安息之殿、
慰藉之所。”
牧人的妻子听完这首古老的祷词之后,微笑着睡去了,直至锻莫的机械回到她的身边、用尖锐而又同时圆滑的刀刃将她一刀两断,牧人的妻子也没有再苏醒过来。锻莫将维威克从她的子宫中取出,放进了一个玻璃制成的魔法罩子,以便接下来的研究。为了迷惑这些强盗,维威克将他的力量化作一束锻莫一族从未接触过的物质——『爱』。
这颗蛋说道:“所谓爱,并不只是情欲与婚姻的调和剂;于此之中还能诞生出许多:无由的恼怨、莫名的禁忌、仅有情人之间相通的暗语、似是而非的神色。爱也经常用于建立可以只用最为浅显的言语,或甚至是无须一字一句便可以维系的,最为纯粹的连结。这世上最为坚硬、不可分离、不可破坏的合盟,往往都是由此诞生的。爱,在它最为基本的形态下,相当于十三滴衍生于情爱的能量。它对于社会的价值与作用往往是一个充满争议的话题……”
维威克的长篇大论唬住了锻莫。他们躲到抽象的符语之后,让机械侍灵们把那个既是蛋又是幻象的存在搬出了洞穴,塞进了先前照着牧人妻子所做的人偶体内。
一个锻莫说道:“我们的力量在洛西氏的这样事物面前几乎不值一提。恐怕我们在这一世,亦或是其余八个已知的世界——奈恩,洛汗,阿剀,涩丹,吉衲,安卡,姆菈与朱诺——的灭亡已经注定了。”
在这一课中藏有通向灭亡的秘密。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Four
《布道四》
照着牧人妻子所做的这具人偶载着维威克的蛋,重新回到了寻找印铎利土地的路途上。旅行中,又有更多的魂灵前来教导它的孩子——未来瓦登费尔无形而荣光的战士-诗人——维威克。
一群魂灵出现在它的面前,他们自称是作为偶然公会的说客而来的。维威克立刻理解了这是一场挑战,于是他说道:
“对神最为常见的见解便已破坏了意外。”
说客们的头领——它的名字如今早已被遗忘——试图坚守这个概念的正当性。他说道:“同一瞬间道出的言语带有着内在的魔法。”
维威克明白为了维护他的神格他必须用更强的辩词来驳倒运气。他说道:
“所谓的巧合,无非是在『意外』产生的那一个瞬间,才被观测到的、原本离散而看似毫无关联的元素与条件罢了。奇迹往往来自不断反复的、最为基础的那些意外。再深入观察,正是这无数反复的意外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使得我们相信奇迹是由某种凌驾于运气与偶然之上的存在而诞生的。因此,尽管奇迹正是我们认知这一切的起点,它的存在反而毁灭了巧合的可能。”
于是『偶然』在洛西的土地上被消灭了。
接着,一片古老的地骨在牧人妻子人偶的面前浮起,它说道:“假若你想要生为此世的一方君王,你就必须用未曾听说的言语先将它混淆迷乱。予我一句如此的言语。”
“如你所愿。”维威克答道,“听好了,我将和秘密与爱一同分享你所隶属的这一世。谁才是她的主角?你有没有用那最为细枝末节的角度来欣赏过她?我有过——尽管只是惊鸿一瞥。无人知晓。一片漆黑,因为烛光落在了谬误的另一侧。我用手掠过那道由一百零三种温暖映出的影子,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听到这里,那块地骨将自己反复对折了二十次,直到化作了一团像是乳汁般的物质。维威克将它饮下,成为了这一世的一方君王。
最终,十全无缺的律记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的身姿在每一个可能的角度都是完美无瑕的。维威克立刻理解了这又是一场挑战,于是他说道:
“必然是留给谜方学家和爱慕虚荣的女孩们的。只有他们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在这等东西上。我,是一支无定无知的字符。”
律记轻轻低下他的头,同时用五十种相异但皆无尽完美的微笑回答了他。他从他的长袍中取出这方宇宙的星盘,将它一分为二,再把断开的两截都递到了既是蛋又是幻象的维威克面前。
维威克大笑着说:“是,我当然明白。感官的奴役就像是极冰一般任性,而那些沉沦在虚无的繁荣之中的就更是可悲了。君王必将穿行于无人步及的道路、去见证那些星盘与南针都无法测量的事物。”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Five
《布道五》
终于,这台照着牧人妻子的样子所做的人偶没法继续支撑下去了。锻莫们在匆忙中只来得及修了个大概,而红山的灰烬此时已经渗入它金色的肌腱之中。没过多久,它就瘫倒在去印铎利的领土的路上,再也起不来了。八十天后,一支前往洛西氏的首都——阿姆莱西娅——的商队在路边发现了它。
维威克没能和他的人民一同度过他的前世,因此选择了沉默。这让商队里的栞莫们认为这具人偶是一具废弃的空壳。
商队的护卫——一个栞莫的战士说道:“看看锻莫这一如既往想用来迷惑我们的戏法吧,用他们的血肉一般的金铁仿造出我们的样子。我们应该把这具人偶带去首都,献给我们的爱慕母亲。她会对我们敌人的新诡计感兴趣的。”
然而商队的领头说道:“我可不觉得她会为这东西付够我们应得的报偿。假使我们去奴莫科,把这人偶卖给大衮的赤妇的话,兴许能拿到更像样的酬劳。她们愿意给深之民的奇淫开出相当高的价钱。”
然而此时另一个栞莫——一个擅长占星与卜算的栞莫,凑近看了看人偶,露出了不安的神色。他说道:“你雇佣我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让我帮你找到最好的财路吗?我认为你应该听从你的护卫的话,把这人偶带给你我的母亲。你看,虽然它是由我们的敌人所制造的,在它的里面却有某样东西恐怕会成为未来的圣物——不,或许它已经是了。”
商队的领头停顿了一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通这具照着牧人妻子样子所做的人偶。尽管过去他从未违背过他的占卜师的意见,此时他脑中所想的却只有在奴莫科的这笔生意。他想到赤妇们那特别的酬金——穷尽四方、足以使人喘不上气、在这轮满月下绝无仅有的呼吸的魔术。他的欲望使他决定背叛他的母亲。他下令让商队转向前往奴莫科。
在商队来得及再次上路之前,那个提议去首都的栞莫族战士把他的钱袋扔到领头的手中,对他说道:“我来买下这具人偶。我警告你:与北领的那些毛人的战争已经近在咫尺。我绝不容许让我的母亲在和一个敌人对峙时又被另一方设计陷害。”
“尼瑞瓦。”商队的领头说道,“这远远不够。在我的心中我自然也顺从三神的训诫,但在那之前我的肉体想要更多、更好的滋润。”
这时维威克再也不能维持缄默了。他用心声对尼瑞瓦说道:
“能听见这些言语的你,时候已经到了:
来吧,我的『侯王』,展现这道明晰的不见之光。
昨日的安眠带来这一刻的喧闹,
而这正在熔化的磐岩无须你的哀悼。”
于是尼瑞瓦杀死了商队的领头,将商队据为了己有。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Six
《布道六》
你所读到的是维威克的第六篇训诫,隐藏在那之后交予侯王的言语之中。
时间如同一簇纠缠结绕的线团——在理直捋顺之后将成为这一世的第一行文字。
梅法菈与阿祖菈:仪典的双子;伯耶希:秘密之焰。
雄狮将吞下这尚未在洛西之领上升起的朝阳。
六束衣锦、六匹带玉,皆为人之妄惑信迷所编所织。
不要在言语中揉入一丝冗杂:唯有最纯粹的答案不会蒙惑你的前行。
以蛮力触及天空的术式共有六道,而在此处你已领会其中之一。
『父亲』是一具机械,同时又是一具机械的口舌。他唯一不愿示人的秘密:页底的脚注。
『母亲』总是主动而积极,如同尼科斯犬般凶利。然而在那能够重新找回过去的人们当中她已是最为圣洁无二的。
『孩子』是我,也就是维。我:三、六、九,以及一切自那之后的序列,荣光而又同时平凡、无界无限,在这一世及每一世中都十全十臻,既是剑亦是言语,苍白如同烁金。
第四种教思的原料只有一种:信仰的缺失。
剑之所指:智者。
言语之所指:死者。
我名为维,于此守护你以及红山直至日月的终末:3333。
于我之下:野蛮与荒僻——凭借这些我们得以从傲莫分离开来。
与我之上:一场挑战——沉浸在烈火与神之髓之中。
你即是我的愿景:而绝非那些假借你名的先知。
通达之路共有六道:最初的谜团,昨日的死敌,今时的良师。
伯耶希与阿祖菈是这寰宇之构想的基点,即是嗣诞,亦即是创生;梅法菈是它的画笔。
剑之所指:初夜。
言语之所指:死者。
你的真名之中蕴藏着一束无上的荣光。
洛西之领共有六道守护,三道来自过往而他们已再度诞生于今时:正如明日他们将会赠予你试炼与考验,直至你拥有『英雄』所应当具备的一切。
有一方世界此刻正在沉睡——这便是你的敌人。
剑之所指:对位的天性。
言语之所指:牲畜般的本愿。
剑之所指:叹息的后兆。
言语之所指:狼的下位。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Seven
《布道七》
正当尼瑞瓦的商队转头向着洛西的首都——阿姆莱西娅前进时,湮灭之下传来了不小的骚动。氓鬼的王来到骚乱之族的大殿之中,依次向每一道刻着铭文的高门敬礼,直至他终于走到属于梅鲁耶斯大衮的那一扇前。大衮的管家接待了他。
氓鬼的王说:“我的君王,大衮,秽水与火的领主召唤了我,因而我来此献上麾下七支军团的令旗。”
大衮的总管——他的头颅是一个包裹着秽水与火的气泡——将腰弯成弓形,把氓鬼王的头一道包裹在了他的气泡之内。
他看见了第一道令旗下的军团:肃穆的、能够死而复生起码两次的战士。
他看见了第二道令旗下的军团:长有双翼的巨牛,以及骑在它们每一只身上、色彩艳丽的君皇。
他看见了第三道令旗下的军团:头是蟒,身是人的蛇妖——它们的每一块鳞片上都刻着人类的面庞。
他看见了第四道令旗下的军团:被背叛了的恋人们。
他看见了第五道令旗下的军团:一束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新主人的创口。
他看见了第六道令旗下的军团:删略的星体。
他看见了第七道令旗下的军团:笼在盔甲下的、必胜的架势。
大衮的管家答道:“王磕塔,你的军团虽然强大,但还不远足以摧毁尼瑞瓦,或是那三相之道。看看『侯王』吧,见证他那即将拥入怀中的智慧。”
于是他们看向那中间的世界:
赤色的战争、甲壳的战士,
如同雷鸣:
一道牵引他命运的闪电,
将他带往殊途。
本应属于我们的温热、
尚未遗忘的祝词,
尽头、黄金色的东方,
笼罩着命运的外衣;
干戈与玉帛、被忘却的裂隙,
已然无处可寻,
而我们姗姗来迟。
『侯王』——我诅咒你,
以及你手掌之中握有的一切。
于是氓鬼的王看见了『侯王』的掌心,而那颗蛋已在这里写下了这些带有力量的言语:伽陀柯-帕铎鸿-伽陀柯-帕铎鸿。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Eight
《布道八》
而此时的尼瑞瓦与维威克已经抵达了都城的脚下。骚乱之族的四方明白现在并不是争斗的时机,悻悻退去了。随行的乐手齐声唱诵起通行的乐曲,哀悼之城的十一座大门应声一道道升起。
爱慕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的身侧是一束闪烁的幻影——她所谓的『丈夫』,负责满足她一切不定的、作为女性的欲望。她的周围环绕着一支叫作『吼声』的公会,尽管如今他们的名字早已被忘却,但那时洛西的氏族还尚未失去虔诚的心,而这些『吼声』每人都带着一缕属于人民的臆想。他们为爱慕、这个国度带来谏言,虽然有时他们会发生争吵,需要思来将他们拧成一束,才好发挥作用。爱慕走到印铎利的旗帜下、尼瑞瓦的面前。他于是将那具照着牧人妻子的模样所做的人偶和它体内藏着的维威克的蛋送给了她。
爱慕对尼瑞瓦说道:“思——『阿祖菈』——已经揭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以及那将会与能够终结这场战争的答案一同走到我面前的『侯王』。”
尼瑞瓦说道:“我偏离原路来到这里,本是为了提醒你警惕我们的敌人锻莫的诡计,但在这途中我学到许多,因而已经改了想法:如你所见,在我身边的这具牧人的妻子是一把剑、一枚符号,在它的体内正藏着某种先兆。它告诉我我们必须像它一样,暂时潜伏在我们曾经的敌人的皮下、盗走他们的机械。而且我们必须凝聚一心、甚至舍去荣誉来这么做。”
这时维威克朗声说道:“『伯耶希』,也就是你,我的女王:正如你曾披上翠尼玛的神皮来洗净洛西的过错,时机已经再一次来到了。这便是属于『荣光』的通达之路。”
赛从一团金属的蒸汽中浮现。他在他仆从用血铸成的椅子上坐下,与爱慕一同看向这幅重生的杰作。
维威克的眼中是一道三位而一体的影像。他说道:
“隶属于我的仪典、试炼,以及这其中的每一寸韵律, 所唱诵的皆来自于这层皮下的启迪。”
爱慕说道:“『毐义歮义沩』。这便是镶嵌在黑手之中的宝石——我们得以重塑、再生。”
赛说道:“其落足之处皆藏经缀典。”
『吼声』在这突如其来的启迪前陷入了沉默。
于是维威克从蛋中探出他的四肢、面庞,与仿照着他母亲所做的这具人偶融为了一体,而所有来自那星罗棋布的东方的技艺此刻他都已经融会贯通:水下、在烈火中、在金属中、在灰烬之中——在这六倍的智慧当中他成为了男与女的集合体:魔法的阴阳人、武力的格言、性与死亡的口舌——即使找遍这中间之世的每一个角落,他也是决然独一无二的。
他说:“来吧,就由我们来指引侯王突入这场战争、平息由它扬起的尘土。我们所行之道并非常途,然而每一步都将震撼这方领域——这便是我们的命运所向。”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Nine
《布道九》
于是与北方的人族间的那场战争开始了。在维威克的指点下,侯王与锻莫迅速结成了一道麻烦的同盟。恶魔们来自西面的冻土,而其中最为强大的首领共计有五——邪恶而又亵渎之数:
骺伽,『泥污之口』,有着操控、呼吸土壤的能力;他以一个雄伟的、蓄着胡子的国王的样子出现。这只恶魔经常在战场的侧边狼吞虎咽他脚下的泥土;当他的战士倒下时,骺伽就会用泥土重新填满他们的尸体,尽管会比原来显得稍许笨重,这些战士随之就能重新站起来继续战斗。他有着一个秘密的名讳:芬珈。在被驱走前他摧毁了十七个栞莫的村落与两座锻莫的据点。
挈摩谙,『饿食之身』,有着用心脏咆哮和败染天空的能力;他以一个全副武装、甚至不露出面庞的骑兵的样子出现。他吞下栞莫的英雄德莱司昆祖曼-伊,驱使他的鬼魂返回去刺杀侯王。挈摩谙能够让云犯胃病,将洛西之土上尚未落下的雨水化作酸呕的胆液,因而有时也被视为最早带来死芜的人。在被维威克与侯王杀死前他摧毁了六个栞莫的村落。
卜哈格,『对舌』,有着化言为实与形态变换的能力;他以一个雄伟的、蓄着胡子的国王的样子出现。他领下的盗匪们数量虽小,但在内陆以西肆意横行,许多洛西的猎人与哨兵都死于他们的刀下。他在与维威克之间进行的一场激辩中倒下,因为战士-诗人是唯一能够理解这北方人双层之言语的人,而爱慕思维不得不在他们辩论时隐去身姿。
拔孚科,『周域的少女』,有着覆写结局的能力;她以一个长有双翼、佩带着一支篆刻着旋律的长矛的人族的样子出现。因为她可以通过歌谣来改变事件的结局,与她之间的战斗总是以拔孚科的胜利终结。她这决断结果的能力摧毁了四个栞莫的村落外加两座锻莫的据点。维威克不得不用乳棒堵住她的嘴,来阻止她将洛西之土唱作废墟。
伊斯密,『北境之龙』。他总是以一个雄伟的、蓄着胡子的国王的样子出现;他的能力无穷无尽、回响返彻。他的神情总是阴冷、暗沉的,而在入侵的这些首领当中他是最少言寡语的那一个;然而当他开口时,整座村落都会被提起、抛入海中。『侯王』赤手空拳与他搏斗,扼住这头巨龙的咆哮、直到伊斯密的力量之喉咳出鲜血;维威克取走这些被扼住的咆哮,将它们刻进一束黑檀色的听道中、死死地堵住伊斯密的面与双耳上,直至他陷入疯狂,将他驱走。
“涌现之物与退却之物正是这一切的中心。聆听,即便接下来的话语将如刺心铭骨般刻薄:『赫玛-莫拉-阿塔丹!义,阿塔丹!』”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Ten
《布道十》
你所找到的是维威克的第十课:它就藏匿于这些在余波中赠予侯王的言语里。
仪术师举起左手,展开空无一物的掌心,以示他无需属于自己的武器。涌现之物总是来自隐藏的角落,因而仪术师也总是隐形的、甚至偶时藏匿在他敌人的皮下。
“这方国度闭目时所见共有三十六册,然而当它睁眼时将会通读天下。”这正是为何侯王需要我方能阅经读解。
剑是一枚潦草的署文:勿用于与死者的契约之上。
维威克所述之『侯王』所闻所诵之伯-耶-希之言语:
『泥塑匠』、『黄金鞘』,我们是您忠实无二的信徒:一方世界,为我等对您的爱而生;一束染泥的衣褛弥足珍贵。来自父祖、身后的突然背叛;苍老的玛戈奴、他所谓的见解对素衣之人而言一文不值:此为无欲之刚。属于高塔的流时、潦草荒谬的宽恕——这又是何物?这又是何物,若非烈火,覆于你之眼帘之下?
将翠尼玛吞食之人啊,汝等皮下的更易已经来到:扼住你的咽喉,直至它所发出的声音变得如同淤痕般漆黑。就如同你的敌人所做的那样,将汝之人民分隔为数族;就如同那汹汹而向的骚乱之族所做的那样,将汝之律法铭于磐石,自中心如数展现,再将汝之人、之民视作梁材、泥瓦、漆胶。然汝又须不曾分隔——因为曦肆忒的步履要远比敌人的军队更为迅速,而『他』将会为了一片落瓦斩断一座巨厦。
我们所行之道并非常途,然而每一步都将震撼这方领域:曦肆忒乃是一切族类的起点——静止与懒惰的奴仆是它的敌人。放弃你所偏好之物吧,让它们如同撕裂的图卷般散落;每一步皆是一道恒长的武式。虚有其表的愚父、为玻璃与雨啜泣的忘母不值得你躇足:静止索求无物、亦为无物——正如沐浴在这八束亘古不变的瑕疵之中的你。
维威克所述之『侯王』所闻所诵之维威克之言语:
『溺于此为无焰之光所耀之虚妄之天』
维威克所述之『侯王』所闻所诵之维威克之言语:
『然则曦肆忒之微笑不曾泯灭』
维威克所述之『侯王』所闻所诵之维威克之言语:
『而其所行所往仍未停歇』
维威克所述之『侯王』所闻所诵之维威克之言语:
『即便是断珠般的希冀』
维威克所述之『侯王』所闻所诵之维威克之言语:
『也已足以周释觅解』
维威克所述之『侯王』所闻所诵之维威克之言语:
『这尚未探寻的千生万物』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Eleven
《布道十一》
这方国度仍名为『瑞斯丹娅』的昔时,栞莫和锻莫的人民尚在爱慕与思与维的智慧与仁爱之下安衣足食,而侯王正是他们的领袖。当洛西的神祇们偶时将自身闭锁,去塑造这方天地、或是其余的役事时,侯王有时会被他的权能、国度、这方世界所困惑;而每当此时,维威克总会在这里为他指点迷津,而这正是三册君王之训诫的第一课:
“所谓的清醒世界不过是一角遗忘的梦。每一道基序都有它足以致命的弱点;而死去的韵律终会构建明日的忆愁。毋滥用你的权能与力量,否则她们将会把你带入歧途:她们将会像叛逆的女儿一般离开你;她们将会失去贞节;她们将会迷失、充满怨恨、最终怀育上愚蠢的子种——转瞬之间你就会成为一方破败国度的先祖。你将会成为笑柄。它将会分崩离析,就如同一块忆起它实为素水的磐岩。
“子之檐下无需累赘平庸之物。
“穿行于磨难试炼之人啊,忘却那方属于枷锁的世界吧。星辰的耀光是爱慕的领域;海的自私属于思;这之间的空白则由我所统治;其余的一切皆是地壤,听从尘世的号令——你。心之骨是唯一无法折断的骨络,而你于轮回之间将会遇见它两次:第一趟先拿去你所能带走的全部吧,余下的都交由我们来收尾。
“『中心』没有属于它的符记。夏曼陀会相信它的存在:他会以为恭坐在圣物之侧就能催发悠久的昌隆,然而实则在那神知之外遗留下的仅有苦难而无他。
“这又一次是属于符记与无果之壤的话题:最后的最后,那被诅咒、冠上罪名的君主终将得到衷心实意的慕爱;依照梅法菈的法典所述,艺术不存在所谓正统合律一说,仅有在纷繁之中因人们的赞誉所留下的焦点,而即使是这份迷恋也迟早会随着流逝的时间消失殆尽。在这个秘密当中又藏有另一样秘密:君王之道绝非是麻木而离群的;拥抱你的人民所热忱、向往之物吧,拥娶它——以此我是想要你在秘中将它杀害。
“纳其等材之君王君之无物。
“属于兵器的秘密:它们正是慈悲的王座。
“属于语言的秘密:它是恒长不变的。
“君王的每一寸身躯都笼罩在至上的火炎之中;他的一举一动都宣示着他的至高无上;他的死亡不过是一道返回到清醒世界的图解:他的酣眠属于第二条通达之路。夏曼陀是他的叠影,而正因此你困惑着你是否无物可君。
“『侯王』与『夏曼陀』,一与一,十一,一枚失雅的数字。哪一个一更为重要?倘若将它们调换,你真的能够分辨吗?我能够,而正因此你将会需要我的才能。
“依照梅法菈的法典所述,理说家与暴恐者是别无二致的:即便是最倍加珍爱的愿望也会在他们的手中消逝。这便是为什么梅法菈有着黑色的手掌。每一场争辩都会需要你的双手——单手的国王是无药可医的。然而当你走到神的跟前时,斩下它们吧:理论对神一文不值,而他的每一寸身躯都笼罩在令人战栗的威光之中。”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Twelve
《布道十二》
趁着侯王还在回味君王的第一课训诫时,维威克漫步着来到了哀悼之城。他见爱慕正在与一对恋人寻欢作爱;思又一次把他自己拆分开来了。维威克于是跃入他们的形象仔细观察,但所能看到的一切他都早已通晓。他只好留下少许属于自己的秘密,以让这趟旅途不至于白费功夫。
接着维威克离开了洛西的首都,朝着灰原的深处走去。他找到一处广阔的荒土,好来练习他的巨人形态。他将他的双足改换成一样没有神之身那么沉重的材质,以免他的下半身陷入土地之中。就在这时,骚乱之族的第一角,王君摩拉格巴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维威克看向强奸的高王,说道:
“你是如此美丽,可惜你不愿加入我们。”
于是摩拉格巴尔碾碎战士-诗人此时孱弱的双足,让他的军团将它们切去。汹涌的烈火从原初之地喷涌而出,如同网子一般罩住了维威克,而他并不反抗。
“假若条件允许的话,”他说道,“我想要一场说得过去的婚礼。”
于是高王重新召来先前取走了他双足的军团,命令它们设下宴席:石榴树从荒土之中萌芽、簇锦,周围则扎下临时的营帐。一队洛西的秘术师前来,他们看到落在地上的断足,便哭泣着诵读起刻在其上的文字,直到连经文都被泪水打湿。
“恐怕我们只能短暂地相爱。”维威克说道,“即使是现在侯王也在更为重要的事务上需要我的谏言,因为锻莫的大祭司们又搅出了麻烦。我可以把我的头颅让给你一个小时。”
摩拉格巴尔直起身躯,展开他的六道手臂来宣示他的威能:每一道手臂上都篆刻着诱惑及其对位的符文;每一道手臂上都覆写着那些更为悠久的世界的编年史。交配的魔怪随着他的话语从口中落出。
“它非得去哪里?”他说。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维威克说道,“我必须去教导这方地壤的王。义-阿塔丹-伽陀柯-帕铎鸿。”
紧跟着这些含有魔力的话语,强奸的高王又加上了一个词语:『栞穆』——而这正是象征着王权的秘密之语。
于是维威克从魔灵的身上得到了他所需要的,因而在那一天与他成了婚。在巴尔享有他的头颅的那一小时内,强奸的高王向他索要了爱的证明。
维威克唱诵了两首诗篇来应和他的要求,但仅有第一首为世人所知:
我不禁赞美,你的柔发所需琉璃几何?
以海洋之广,我料想,也只足其半数之叶。
地狱,我的爱人,不过是胸怀真言之人的杜撰;
我的口唇专擅于谎言,而齿牙正是它的明恭虚掩。
维威克与摩拉格巴尔的子女们数以千计。这其中最为强大的那些后代的名讳是一串蕴含力量的语句:戈厄伽-摩尔-吉沃-耶娅忒-义-赫穆。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Thirteen
《布道十三》
这方国度仍名为『瑞斯丹娅』的昔时,栞莫和锻莫的人民尚在爱慕与思与维的智慧与仁爱之下享受安衣足食的生活,而侯王正是他们的领袖。当洛西的神祇们偶时将自身闭锁、去塑造天地万物时,侯王有时会被他的权能、国度、这方世界所困惑;每当此时,维威克总会在他的身边为他指点迷津,而这正是三册君王之训诫的第二课:
“象征王权的秘密之语:(你须在别处得到这份知识)。
“『人』乃是属于尘世的神话。
“魔术的十字是凡人价值的加和;其之下是他们的鬼魂。围之以三角,属于三相的族落便现于目前;分之为四方,从于我们的同胞:四方之王——巴爾-鞑衮-玛喇剋-榭奥格。覆之倒悬,则这束三角将会刺穿原初之地的心脏、秽恶的谎言、一合之真理的证索。其之上,止容一人所立的高天之边际,然而此时尚无人攀登至此。这即是新生的明证;这即是智者的许诺。解其纷绕而你将得到一盏灿星——此非我之领域,然而亦非我之权断之外。这卷宏图终将飞翔于天际;它将化作星辰、一只喧哗的马蜂。此世的中心终将崩塌;它将失去它的棱线与顶点;它将失去所有构建它的概念而化作一处基座:这便是它价值的终点;这即是它的许诺。
“剑即是十字,而爱慕思维便是环绕它的三相之族。如若它终有结束的一日,那么『我』在那之前必须被去除。这一点是君王必须明晓的,而我将会在此为他设下试炼。我将会一次又一次地杀害他,直至他铭记于心。我是终末的守护者;我亦是前时的挑战者。那沉睡于终将崩塌之中庭的神之心啊,唯有除去我你方能重塑它的辉煌。我即是剑,爱慕即是星辰,思即是机械关锁。因我等此世得以转化变幻;赖以我等这道『折衷』不至坠于漆黑之海。
“夏曼陀沉睡于中心之所。他不愿承认这方知感之世的终点:这即是妄梦人的愚昧;这即是擅于忘却的梦,亦是它的力量、或是它的视而不见;这便是次劣的魔术——染毒的倒刺遍布其身。
“这便是为何我曾说剑是慈悲的王座:这即是我的宝座;我已化为了爱慕思维的话语。这方世界将会了解我远过我的手足。我即是无常;我将会处死这名为洛西的苇草:洛西即是那终将崩塌的中心。爱慕即是故事的脉络;思即是它的终末;我则是必须被去除的谜语:这便是为何我的每一句言语都笼罩于武装之下。
“君王必须先站在我的对方,再来到我的面前;他必须于我的惩罚中拾穗:我将会在他的身上留下约定的印记;他必须有着不定的性别:我正是他所需要的形态。
“因为:纳其等材之君王君之无物。”
侯王聆听这些话语时,维威克仍是不完整的。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Fourteen
《布道十四》
无头的维威克与摩拉格巴尔共枕了八十八个日夜。在这段时间里,魔君将战士-诗人的双足接回他的身体,又在里面注满魔灵的鲜血。如此一来,维威克的巨人形态便再也不会伤害他足下的土地。所幸石榴之宴席从来生唤回了许多鬼魂,在这场联姻中诞生的子女们得以享用的不止于果什。
氓鬼的公爵抵达时,宴席还尚未落幕。看到他带来的七支令旗,摩拉格巴尔不禁怒容相向:强奸的高王此时已然成为了不可或缺之物,因而他必须为这一世所烦扰,直至时间的尽头。他与磕塔的军团很快陷入了混战,但摩拉格巴尔与维威克诞下的孩子们无论在力量还是形态上都压过一筹。
于是氓鬼公爵和他的孩子们都变成了次等的存在。摩拉格巴尔斥道:“无信之徒、野犬、狼首女的恶子们!”从那之后召唤氓鬼便不再有什么意义了。
最终,圣神维回到了宴席之上,他的智慧闪耀如同烁金。维威克的头颅发觉其身体得到的待遇相当温和,他向摩拉格巴尔提及此事。“为此你应当感谢『动若彼态的男爵』们。”魔君答道,“由我尚未领会如何塑炼我的情欲,而我的『爱』意外化作了一支长矛。”
维威克怀有一束爱慕的仁慈,因而决意在呼吸之魔术的道路上为摩拉格巴尔指点一二。他们抽出各自的长矛细作比较;接着,维威克咬住强奸之高王,在其上烙下新的字印,以给未经启明之人带去毁坏及超越毁坏的威光。自此之后这便成为了一项禁忌的仪式,尽管人们仍在秘中修行。
而这便是缘由:那些旁观的洛西子民与恶魔与怪物们都纷纷把自己的长矛抽了出来;齿咬之声此起彼伏,以至湿润了大地。摩拉格巴尔大笑着迎来了落幕:
“注目吧:这方大地何能承载此等的力量,它将会崩坏瓦解、化作无人曾见曾闻的新生!”
这片被用作婚礼之所的荒土应声四分五裂开来、甚至涌出汹汹烈火。一个被称为咬合之兽的族类在这些裂缝中诞生,尽管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但彼时它们威光无穷,奔流于洛西之领、乃至红山的高岸之上,犯下罪行累累。
然而维威克借由自强奸之高王那里咬下的一道秘密,已将他的长矛铸成了一件更为怖畏的物件。他将摩拉格巴尔逐下诞生了咬合之兽的裂缝之中,发誓他将永不再应许高王的美丽。
维威克挥却泪水,舞动他那充斥着威光的长矛,将他身畔的人众一一斩杀。他将它命名为『牟提剌』,也就是吮乳之矛,而哪怕栞莫的秘术师也深知它的可畏。那时为维威克所击中的人都将枯萎腐坏、化作一具骨骸。他留下的这道由白骨填成的通路在星海下化作了一行文字,自此天界再未能有新的子嗣。在那之后,维威克一一追寻咬合之兽及它们后代的下落,借由九窍之道将之一一杀害。今时的智者仍会在牟提剌前隐去他们的孔穴。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Fifteen
《布道十五》
这方国度仍名为『瑞斯丹娅』的昔时,栞莫和锻莫的人民尚在爱慕与思与维的智慧与仁爱之下享受安衣足食的生活,而侯王正是他们的领袖。当洛西的神祇们偶时将自身闭锁、去塑造天地万物时,侯王有时会被他的权能、国度、这方世界所困惑;每当此时,维威克总会在他的身边为他指点迷津,而这正是三册君王之训诫的第三课:
“君王终会除去他的父师——我:这便是所有子嗣的归途。妄梦人夏曼陀是他的死敌。你和他之间将有一人会成为那片落瓦,侯王。谨慎那属于谬误的通达之路;谨慎那名为慈悲的罪行;依他之词证将之审判吧:
我即是夏曼陀,
古老甚于音律;
我的礼物乃是
一束光、
一盏星辰、
一方久远的深洋。
当你深眠之时你将窥见我之身
舞蹈于中心:
此并非死芜之灾,
此乃我之族落。
我将一束星络
置入这世界之口、
将它杀害、
将支点一一推倒:
我无目的鱼子们啊,
于此新日的燃素之中
梭行游迂;
将支点一一推倒:
我失聪的月星们啊,
环绕在我的身畔
高歌、燃灼。
古老甚于音律:
我的礼物乃是
一束光、
一盏星辰、
一方久远的深洋。
“周来覆归的你是唯一能够诛杀他的人,而至于是否要这么做,我的心中自有裁断。前去他的巢穴之中吧,你无需兵器,只需这些带有力量的言语:『义-伽陀柯-帕铎鸿-【栞穆】-义-阿塔丹』;否则绝不要前往。『人』乃是属于尘世的神话;以蛮力触及那方天空吧。我赠予你这道魔术:这方由你所统治的世界不过是一串断珠般的希冀,而你必须成为那一支无定无知的字符。”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Sixteen
《布道十六》
侯王一边与他刚学到的训诫搏斗着,漫步穿过了哀悼之城。词句在他的脑中拧成了一团乱麻,难以捉摸。他意识到这是一处隐患,于是又挪动步伐,去寻找维威克——他的圣主与高师,洛西之象之荣光——然而最终他却在谬思之殿中找到了他。机械剪子正徐徐剪下维威克的发缕;一位褴褛的国王端坐在他的织机旁侧,紧跟着将他的发丝织成一幅残缺不全的图卷——其上载着属于成人的岁月与死亡。
尼瑞瓦问道:“这是为何,我的圣主?”
维威克答道:“为了给烈火腾出地方。”
而尼瑞瓦可以看出此时的维威克有些心绪不宁,但这并非是由于那即将到来的全新的力量:黄金色的战士-诗人先前练习了他的水之面,一种他在出生之前便从爪戈当中学来的技能。
尼瑞瓦又问道:“这是为了能让你避开烈火吗?”
维威克答道:“这是为了能让我以真理面对这道烈火。水之面、还有这谬思之殿中的帕铎痕之坛,都是为了能使我看破那哪怕属于我自己的秘密。水之面是无法说谎的:它来自海洋,而海洋总是繁忙的——繁忙得无暇思考,遑论去编织谎言了。如此,流动的水借着它的来返震颤,与真理的轨迹无二。”
尼瑞瓦道:“我担忧我的思考太过潦草了。”
维威克答道:“那么就以蛮力触及那方天空。”
于是为了平复心境,侯王从斗士架上取来了一把斧子。他为它取了名,然后来到奈恩的长月之上。
在那里,尼瑞瓦遇到了坑穴们的国会,而后者早已知晓他的头衔并因此怨恨着他的出现:他本应成为地壤的君王,然而此处乃是月的领域。它们排作一道道陷阱,将他团团围住。
“月不会向皇冠与权杖低头。”它们说道,“或是那来自下界之王国的古狮、蛇蝎、数学家。那些迁移、老去的国度:我们乃是它们的坟墓;此处我们无需皇后与王座;你毫无疑问隶属于日辰——那用盗取的概念所筑起的藏书阁。我们既非泪滴亦无悲伤;我们的演化借以书写之式得以成功。你乃是侯王,而在此没有你的踏足之地。”
于是尼瑞瓦追着这些坟墓的鬼魂不断劈砍,直至他几乎喘不上气来,至此它们的国会再也无法书写新的法律了。
他说道:“我并非匍匐意死的奴隶。”
国会的成员中只有少数几个在尼瑞瓦的攻击当中幸存下来。
一方幸存的坑穴答道:“侵吞挪借之物并无一丝新颖。万事皆由其自身而起;这道基序与属于英雄的神话并无一丝干系:你的行为并非出自那意于创造的脉动——你仍身在命运的重压之下。知晓这份差别:我们乃是坟墓而并非棺椁;你仅仅制造了新的坟墓却未能提供更多的鬼魂来埋藏其内。你的宣称离了那孱弱之业便一无是处;被地壤所审判的侯王啊,你的王座将永远笼罩在困惑之中。再试着来杀害我吧,你所能验证之物仅有我等的不死不灭。”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Seventeen
《布道十七》
“我乃是属于残烟断袅的山河图。”
言毕,维威克便超越了他的过往。这方国度仍名为『瑞斯丹娅』的昔时,栞莫和锻莫的人民尚在爱慕与思与维的智慧与仁爱之下享受安衣足食的生活,而侯王正是他们的权杖。
“如今我身形无定,你寻我再无须劳索。”
此时的侯王仍在尝试靠一把斧子来镇服天界。很快,他被玛戈奴的力量从那属于日辰的藏书阁中投出;维威克找到他的时候,尼瑞瓦正躺在德姗安平原的沼泽边,苦瓦的蛆虫在他身畔蠕行。在沉默中他们漫步良久:尼瑞瓦吃了败仗,而维威克的手中还仍留有一束仁慈。
不久他们便走过东方的海域,来到蛇与雪之恶魔所统治的土地上。维威克想要向侯王展示那属于异国之言语的武式,于是他们翻开蛇希之王的枕草集,学走了他的成语一击:在这一页内你便能窥得它的形态。蛇希族的蛇蟒们因而立下誓言将要向西方复仇,并且如此至少三回。
他们向着更远处走去,在图卷的边缘他们瞥见了如同锯齿般耸起的水面。在这里,制限的魂灵赠予他们一道轮辐,并祝他们顺利找到『轮』的所余。
侯王道:“世界的边缘是用剑做成的。”
维威克纠正了他:“它们是世界的下周齿。”
他们向北走去到了上古之森地,然而在这里他们除了被冰冻的、蓄着胡子的国王们外什么也没找到。
他们向西走去、到了那黝黑之人族居住的地方。在这的第一年,他们在他们剑圣的门下修习;第二年,维威克则教会了他们少偿的美德。维威克娶了一位国王为妻,并又造出一族怪物;这些怪物最终把整片西域破坏殆尽了。维威克对一位战士首领道:
“行若梦游,言似梦呓——我们决不能如此。”
尼瑞瓦还好奇着南方是否还有什么值得学习的东西,但维威克只是沉默着将他带回了红山。
“这里,”维威克道,“是属于前时的终末。夏曼陀于此静候着你。”
但他们明白彼时还并非与夏曼陀较量的时机,于是两人搏斗了起来。维威克在侯王的身上留下一道印记,以知悉洛西的全境;他借用爱慕-阿祖菈的祝福封上了这道创口。战斗结束时,侯王发觉他已经又收集了七道轮辐。他试图把它们相接、拼成一支尖杖,但维威克阻止了他。他说道:“此时还不是时候。”
尼瑞瓦道:“我是从哪里找到这些的?”
维威克告诉他是从世界各处收集而来的,尽管有些来时形无定踪。“我即是『轮』。”言毕,他便化为了对等的形态。在那空无一物的中心得以长思之前,侯王放入了他寻来的轮辐。
此卷之结语:『爱慕』与『思』与『维』。
Chapter Eighteen
《布道十八》
此时维威克感到在与锻莫的那场战争到来之前他已没什么能再教给侯王的了。于是战士-诗人决心是时候开始撰写那属于他的时祷之书了:这方世界即将由它悠久的年岁而弓曲。
维威克步入哀悼之领,向爱慕宣言,称他这就要去与那九头从牟提剌的锋芒下遁走的怪物搏斗。
“彼时,”他道,“我将会回归、给那锻莫一族的大匠师以最后一击。”
爱慕道:“于此九头怪物之中你将仅寻得其八——尽管它们无一是凡物;你创作此时祷之书的决心已毁灭了第九头怪物。”
维威克明晓爱慕所指的是他自己。
“为何,”她问道,“你为疑虑所扰?”
维威克明白正是他的疑虑使他成为了这三相之剑,因而他并未感到羞愧或是畏惧。他仅是作了解释,而这些便是他的话语:
“莫非那隶于无形之界限的一员可以如此衰败凋敝,以致它之后来继承之人并非原有之进阶,而沦为一道似是而非的构形、仅为当世之所需所欲而存在?你乃是『母亲』,因而你无需忧虑,除非未来之事物是如此怪奇以至连思都无法领会;处刑人与愚者亦无须忧虑,然而我并非这两者之一。
“这些理想的本质将永世不移,尽管它们的体现时有变幻……但是看吧,哪怕是在那西向之土上,作雨人也消失了。没有人再需要他了。”
“莫非当我们罢却一道构形时,我们并非着手于那构形所附着之理想,却是于此常移无神的凡人短愿与它之间的千丝万缕?”
这便是维威克仍完整时所言与爱慕的话语:智者须慎辨其别。
爱慕说道:“这便是为何你生于牧人之妻、与那仿照着你母亲所做的人偶融为了一体;而所有来自那星罗棋布的东方的技艺此刻你都已经融会贯通:水下、在烈火中、在金铁中、在灰烬之中——在这六倍之于智者之上你成为了男与女的集合体:魔法的阴阳人、武力的格言、性与死亡的口舌——即使找遍这中间之世的每一个角落,你也是决然独一无二的。”
维威克此时方才领会为何他会录写这册属于他的时祷之书。
这一课是为禁忌。
于这一世及其余之中,用十八减去一(胜者)乃是那魔术的飞盘:投出它,以蛮力触及那片天空吧。
这一课并非真言。
此世之终末:『爱慕』与『思』与『维』。